69_被恶魔一见钟情的种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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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黑夜,是怯懦和犹豫最好的保护色。

  江离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如果真如殷遇所说,那么他就还有时间来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来破这个死局。

  这个副本既然还是恐怖童谣主题的游戏副本,那么很多提示线索应该还像上一个副本一样,被隐藏在童谣之中,解析童谣,变得迫切起来。

  在宣布游戏规则时,NpC曾经播放过完整的童谣,依托殷遇学霸人设下的附加技能,他们很快写下了完整的童谣——

  是谁杀了知更鸟?

  麻雀说,是我,我杀了知更鸟,用我的弓和箭。

  谁看见他死去?

  苍蝇说,是我,我看见他死去,用我的小眼睛。

  谁拿走他的血?鱼说,是我,我拿走他的血,用我的小碟子。

  谁为他做寿衣?甲虫说,是我,我来做寿衣,用我的针和线。

  谁来为他掘墓?猫头鹰说,是我,我将会来掘墓,用我的凿和铲。

  谁来为他记史,白嘴鸦说,是我,我来为他记史,用我的小本子。

  谁来当牧师?云雀说,是我,只要不在夜晚,我会来做牧师。

  谁来持火把?红雀说,是我,我会持火把,我立刻把它拿来。

  谁来当主祭?鸽子说,是我,我会当主祭,我要哀悼挚爱。

  谁将会来抬棺?鸢说,是我,如果不走夜路,我会来抬棺。

  谁提供柩布?鹪鹩说,是我们,我们将提供柩布。

  谁来唱赞美诗?画眉说,是我,我将唱赞美诗,站在灌木丛上。

  谁来敲丧钟?牛说,是我,因为我能拉犁,我来鸣丧钟。

  所以再会了,知更鸟。

  空中所有的鸟,全都叹息哭泣,当他们听见丧钟,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

  启事:通告所有关系人,这则启事通知,下回鸟儿法庭,将要审判麻雀。

  在这首童谣所描述的故事里,被害者知更鸟、凶手麻雀以及目击者苍蝇,构成了这桩谋杀案。在“谁杀了知更鸟?”的诘问之下,童谣用寥寥几笔,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场审判的核心部分——谋杀。

  没人关心麻雀为什么要杀知更鸟?怎么杀死了知更鸟?是不是真的杀死了知更鸟?在这个审判庭上,有被害者,有人认罪,有人目击,仿佛就已经圆满地尘埃落定。

  麻雀轻易认罪,反倒让江离产生了一股不适——在这里,谋杀似乎是不被重视的,死亡本身亦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反倒是死亡带来的“悲伤”情绪被无限放大,在童谣的后半段,葬礼的存在感被加重,每一个参与审判旁听的人都参与了葬礼的筹备,葬礼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被细致地描绘,力求每个环节都做到最好,可在死亡被忽视的前提下,这样的“悲伤”反倒显得虚情假意。

  单从童谣本身来看,很难直观地看出副本给知更鸟留下了什么生机,知更鸟似乎是注定的牺牲者,必须用死亡去开启一场狂欢。

  江离一时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连他先前自己分析过的,简单游戏规则下知更鸟被攻略的艰难程度和boss设定,都在知更鸟和殷遇画上等号的瞬间,被他抛到了脑后。

  这样有限的信息,并没有帮助江离找到破局的方法,但他下意识地认为,童谣本身带有的诡奇和违和感,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两人沟通了一番,没有什么新的思路,于是将童谣暂且放到一边,开始讨论其他的问题——麻雀要怎么样判断知更鸟是谁?

  现在已知的能够判别身份的方法,就只有验证信封里的身份标识,这也意味着,如果不说,拒绝验证标识的话,麻雀很难短时间内判别他们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麻雀要怎么样寻找知更鸟并杀死他?

  江离总觉得这里有可以操作的空间,但还没等他们理出头绪来,休息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

  “咚咚咚。”三声轻柔的敲击后,门外的人便停下动作来等待着,不催促,也给屋内的人一个反应的时间,这种小细节很容易显示出一个人的素养,如果不是放在现在这种草木皆兵的环境下,其实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

  可现在,这种条件显然并不成立——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江离几乎同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看向殷遇,眸子里满是惊恐。殷遇先前推测过麻雀很可能会在黑夜降临之后才动手,但这并不是一定的。

  来人极有可能就是麻雀。

  殷遇和江离对视了几秒,起身准备去开门,还没站稳身子,就被江离一把拽了回去:“别去,不能去。”

  “没关系的,我去看一眼。”

  “不行,万一来的人是麻雀怎么办?”江离固执地摇了摇头。

  “宝宝,现在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身份,现在他明摆着知道里面有人,不去开门的话岂不是显得此地无银吗?”殷遇安抚道。

  江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不赞同由殷遇去开门:“那我去,你待在这里,离门远一点。”

  两人面面相觑,僵持数秒之后,殷遇率先妥协了:“好,你去吧。”江离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端着纸杯的男生,见门开了,男生露出一个略带尴尬和讨好的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听说这里有热水,想接一杯。”

  江离防备地看着他,并不打算让他进门,甚至还再思考接一杯水送出去的可操作性,双方就这样隔门对峙着,江离不肯让人进,男生铁了心要接水,直到殷遇看不下去,在屋子里柔声劝道:“宝宝,让他进来吧。”

  男生闻言,露齿一笑,颇有种胜利的炫耀感。江离不情不愿地挪开个缝隙,将人放了进来。

  男生扫了一眼休息室,笑道:“嚯,这儿还有沙发,你们可真会找地方。”说着,他走向饮水机,放杯子按开关一气呵成,细窄的水柱冲入杯中,水线慢慢地往上移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冷不防开腔向江离搭话:“话说,先前两位认识吗?我的意思是,进入副本之前,就认识吗?”

  江离没有搭腔,此刻的他简直草木皆兵,紧张得整个人都要战栗起来。

  “是的,之前就认识。”殷遇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将话茬接了过去。

  “哦?那两位是什么关系呢?同学,朋友,还是恋人?”接水的男生闻言,笑着转过头,他打量了两人片刻,“我猜两位应该是恋人吧?我看他那么紧张你。”

  殷遇唇角微扬,明显很喜欢这个说法。

  眼看着水线一路涨到了杯口,男生漫不经心地伸手把开关按掉:“对了,冒昧问一句,你们抽到了什么卡?”

  江离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问出来,顿时心下一沉,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男生又自顾自地把话头接了过去:“我粗略地在外面观察了一下,看着外面那群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猜测,知更鸟应该在这个屋子里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江离:“你来应门的时候那么警惕,我觉得我堵对了,知更鸟确实在你们两者之中。我原本以为你是知更鸟,但是我进门之后发现,你紧张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你的恋人。”

  “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没有做任何防御的姿态,也就是说你很清楚自己不是我的目标,”男生转向殷遇,“他那么紧张你,所以你才是知更鸟。”

  “对了,容我自我介绍一句,鄙人麻雀。”

  说时迟那时快,男生反手从兜里抽出一把匕首,一个纵身朝着殷遇扑了过去,他身形矫健,上一个副本是一个逃杀副本,能从那里厮杀出来,可见武力值并不低,这也是他在意识到知更鸟还有一个恋人在场之后还敢出手的原因。

  而殷遇,一个在进入副本第一天,就因为嫌麻烦,直接屠掉所有的竞争者,强制通关游戏,将一个悬疑副本玩成了单人屠杀副本的boss级别知更鸟玩家,在男生扑过来的瞬间,只做了一个动作——抬眼,看了一眼江离。

  被按倒在沙发上的瞬间,殷遇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江离目眦欲裂的神情。

  值了,殷遇想。

  “麻雀”名叫薛明堂,是生科系大三的一名学生。

  这场噩梦拉开帷幕的那天晚上,他正巧在操场上跑步。为了强健体魄,跑得汗流浃背昏天暗地,甚至没注意到周遭的环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白色的雾气已经笼罩了整个体育场,他猝不及防地一脚踏进了副本之中,被迫开启了一场鲜血铺就的逃杀游戏。在规则的迫使下,他在并不算小的游戏场地中不断地奔波,手起刀落,收割下一条又一条鲜活的性命……等他回过神来,游戏已经结束了。

  最终,他凭借着傲人的杀伐数量,以绝对的优势站到了最后,取得了童谣世界第一个副本的最终胜利。

  当NpC宣布通关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低下头去看那些溅落在衣裳上的血渍,这时,他不禁有些恍惚——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挥刀的动作很是畅快,刀刃破开躯体的触感也很爽利,可真的等到动脉被刨开,生机被阻断,他才意识到,躺在面前破布一样的尸体有血有肉,唯独没有灵魂。

  没有那个尝过人世间贪嗔痴念,会哭会笑会难过的灵魂。

  ——我杀人了。这个念头在他麻木地挥动刀刃时没有出现,在尸体轰然倒地时没有出现,但这一刻,却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但随即,强烈的求生欲掩盖掉了愧疚泯灭掉了良知,当他从第一个副本里出来的时候,他确信,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活下去的路。

  因此,在第二个副本里打开信封看见自己“麻雀”的身份和“杀死知更鸟”的任务时,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却并不怎么慌张。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为了活下去,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干,什么事情都敢干。况且这杀人呀,只区分杀过或者没杀过,杀一个和杀无数个在本质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将任务牢牢记在心里之后,薛明堂细致地将信纸原样折好,放回信封里,又把信封装进了紧贴心口的口袋里。收拾妥帖之后,他这才抬起头,谨慎地打量起同在副本的几位玩家来,他要从他们之中,找到他的目标——那只可怜的知更鸟。

  他仔细地甄别着审判庭中神色各异的众人,他们或是独自坐在一旁,或是聚众聊天笑闹,可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

  待在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杀死知更鸟”意味着什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被游戏碾得粉碎,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他们甚至欢欣雀跃地等待着“麻雀”完成杀戮,开启这个游戏真正的序幕。

  面对那个即将无辜牺牲的知更鸟,没有劝阻,亦没有丝毫的愧疚不安——他的死亡,甚至是被默许和期待着的。

  在这场游戏中,凶手何止麻雀。

  可一旦麻雀得手,所有的人都会被知更鸟的死亡重新扭成一股绳,他们聚集在一起,为知更鸟举行一场盛大而别致的葬礼。

  薛明堂简直要笑出声来,在这场游戏之中,葬礼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连细枝末节都会被童谣记录在册,这多可笑啊。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处境之下,知更鸟得有多好的心态和演技,才能待在这里,在脸上挂上对自我生命的漠视?

  因此,薛明堂认定,比起待在这间屋子里的人,方才那两个匆匆离开的人,更有可能存在知更鸟。

  他权衡了一下两个人和众人的验证难度,决定先从那两个落了单的人下手。即便他们之中不存在知更鸟,他也还有充足的时间,转过头来对付屋子里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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