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论迹论心,勇者无畏_综武侠:人在金国,杀回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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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论迹论心,勇者无畏

  第99章论迹论心,勇者无畏

  雨水还是没停下来,但棚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暂时一歇。雨声似乎融入了背景,令人难以觉察。夜却很静,安静得催人深省,鹿尘不再说话,令狐冲也没有说话,他们在略显诡异的沉默里等待和思忖。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两个人都把对方当做了不存在。

  直至某个时刻,鹿尘语气忽然转缓,“世上的确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但你不该是。令狐冲,醒一醒罢。”

  再从怀中掏出了药膏,丢在令狐冲面前,“揍你是因为恨铁不成钢,但我实在不该不问缘由,略加拳脚。令狐冲,这是跌打药膏,你擦拭了去,总有作用。我们心平气和,聊一聊,谈一谈。话说开了就好了。”

  他很难说出自己态度转变的缘由,追究内心真实想法,是因打了令狐冲一顿之后,总算解气。一旦解气,又升起歉疚之心。不过他嘴上说来,倒像是自己给了令狐冲机会。

  令狐冲浑身酸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是鹿尘在挨打,这人自然说得风凉话。但看着鹿尘的拳头,他心心念念,许多不忿,终究难以脱口而出。

  到头来,他只能够叹一口气,觉得缺爱的孩子不能缺了心眼,缺了心眼的孩子最好不能少爱。令狐冲恰是没爱又缺心眼,如此一来,正中岳不群下怀。

  他躺在地上,像个废物,单手捂脸,仰天痛哭。这幅景象,真是难以形容。

  鹿尘瞅准时机,忽然大喝一声,“是不是岳不群在这背后搞事,你因着师徒情分,情愿给他背锅!”

  这番言语,有史无前例的冲击力,令狐冲想要反驳,却只得皱起眉来,想来想去,想不到任何不对劲,“这……这……”

  说到这儿,他忽然抬手一拳,往令狐冲脸上打过去。

  他总算不愿回忆,在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但天神连连催促,他只能老实作答。

  彭一声,令狐冲一抬手,接住这一拳。这一拳没有施加内力,也没有动用体魄,他接得并不吃力,只是惊怒交加,看向鹿尘。

  从一开始谈话到现在,令狐冲一直摊在地上,他独臂,又颓废,似乎一滩烂泥。

  他一边哭一边痛骂,“到底为什么……老天是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都是王八蛋,对不起我,所有人都对不起我!有人打我,有人欺负我,师父,师父你呢……师父你要杀我……你要杀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令狐冲虽然满面脏污,和刚才一般模样,但却有截然不同的神采。

  他痛苦万分,闭上眼睛,淡淡道,“我为师父收养的一条烂命,如今为他受些委屈,倒也说得过去,实在是世上再对不过的道理了。”

  他再单纯也知道,自己被岳不群玩了耍了,成为了岳不群用以遮掩事实的背锅大侠。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睡觉便要做噩梦,梦中是道德完人的岳不群长出獠牙、喷出血水、身体腐烂,犹如魔鬼。

  看着令狐冲迟疑,他紧接着呵斥道,“还犹豫什么,这世上正需要你的剑,你怎么能够藏锋!唯有一怒拔剑,扫荡群魔,你才对得起君子剑弟子,华山派传人。令狐冲,你要有担当,有勇气。勇者无畏,不要当个胆小鬼!”

  鹿尘道,“人是会变化的,你何妨不把岳不群和君子剑视作两个人看待?令狐冲,也许你真正的师父,正在遥远的过去看着你,希望你阻止现在的他。你一向放浪不羁,难不成拘泥于表象,而忘却了人心本相?”

  而实际上,在半途他们的确遇上嵩山派的高手,可是没有轮到令狐冲发威,岳不群一招手,竟不知从何处联系到了另外五六個黑衣人。

  他接过药膏,苦笑道,“平心而论,我不该信你一面之词,但你实在有令人不得不信的气魄。”又叹了口气,“我且叫你一声师兄罢,你莫参合了这事情,就任我……”

  天神自然是鹿尘,他以摄魂大法迷惑了令狐冲,就像迷惑一头猪。令狐冲丝毫没有心防警戒,比三岁小姑娘还好诱骗,鹿尘这边一发功,他那边立刻中招。老实说,这令鹿尘有种欺负白痴的罪恶感。

  鹿尘打了一个响指,使得令狐冲惊醒。什么天神,什么往生,都成了破灭的泡影。醒来后的令狐冲满头大汗,目光呆滞,似做了一场噩梦。他自醒觉,种种不言自明,知道自己中了鹿尘的邪招,不经意将事实给合盘托出。

  鹿尘看他这幅疯癫模样,怜悯心思又起来了。有时候他真是分不清楚,到底令狐冲犯贱,还是自己更贱。

  霎时间,棚子外蓬蓬雨丝争先恐后,注入他们所在的狭小空间,并在眨眼间增长十倍百倍,将一切淹没波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梦似幻,这棚子里发生的一切,骤然成了许多年前的前尘往事,遥远而模糊。

  越想下去,他越是愿意相信这离谱说法。之所以相信,不是因为这有多么合理,而是长久以来的信仰不能崩塌。在令狐冲心中,华山派仍需是那个师长弟子和和满满的美好世界,而非一个吃人杀人的残酷世界。

  幸运的是,他这种人,一向谁对他不好,他却不放在心上。于是一切种种,化作了一声叹息,便作了事。

  提到师父师弟,令狐冲的脸上,难免露出几许不自然,但他转瞬又莞尔一笑,“这想法也太荒谬了。但也许,任何人都会陷入荒谬的迷宫之中,昏头转向地绕圈子。”

  令狐冲长叹一声,干脆断臂。再然后,他来到华山脚下,听闻了种种消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时至现在,他死到临头,回顾往昔,鹿尘不过是他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就算问他名字如何,叫他死命回想,他也答不上来,转瞬间抛之脑后。

  令狐冲脱口而出,“我不去……”

  但即使没有崩塌,也已到了崩塌的边缘。而这正是令狐冲在这儿摆烂到底,回避过去的原因。

  鹿尘微微一笑,跟着说道,“你脑袋笨,我也不多难为你。换个简单些的问题罢,古人有云,君子论迹不论心,试问早年岳不群知道别人杀了门下弟子,有何作为?”

  骂着骂着,忽然又握拳捶地,然后又捶胸顿足,撒泼打滚,状若疯魔。

  鹿尘道,“你想通了?”

  很明显的一点是,岳不群有的是比原作更多机会,更多人脉。但没人能想到,他带来的这些个先天高手,一并将嵩山派伏兵灭了,转瞬又找上了华山派弟子,一招一个的杀了。

  令狐冲睁开眼睛,哀求般道,“鹿师兄,你却别问了,我也不知道。但师父所为,必然有所苦衷……”

  幸运之处在于,先天高手自重身份,绝不容以多欺少,总算让他一路边打边逃,被一个先天高手追击至悬崖处,坠落下去,逃出一线生机。

  第二日醒来,他右臂已然糜烂不堪,为内劲冲刷经脉,再不能算是肢体,只能算接在躯体上不相干的一节东西。

  但转瞬之间,又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说,“你说的是有道理。鹿师兄,真是多谢你,麻烦你。”

  一位全身笼罩金色光辉、身披威武甲胄的天神来到面前,询问他诸多事宜,为他判明一生善恶功过。他欢喜不已,无一不答,恍惚间终于问到那一晚的事情。

  鹿尘瞪大了眼睛,厉声道,“说!”

  他们人数更少,远没有十五个之多。但一共只五六人的团伙,赫然个个都是先天高手。

  许久之后,令狐冲停下了动作和哭泣,情绪稍稍稳定。又过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抬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他伸出手掌,擦拭了自己的面目,站在鹿尘的面前。

  鹿尘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去,因为你害怕。你没胆子践行你师父君子剑对你的教导,对么?”

  令狐冲静静看着鹿尘许久,才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自去声讨出头,要求一个交代。”

  众多弟子中,令狐冲是唯一一个能反抗之人,他运使独孤九剑,逼转异种真气,在短暂时候,爆发出异常生猛的战斗力。

  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转而变得沉闷,棚子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谁没有说话,空气一坨一坨,凝固得像是能落在地上。令狐冲忽然单手捂住自己面目,便这么仰天痛哭起来。

  这是岳不群下令,也是岳不群决策,那些先天高手杀死华山派弟子时,他这师父正站在旁边看着,面色平静,宛若寻常。宁中则、岳灵珊早已被他打晕,因而不知此事。弟子们前一刻还在欢呼,现在却沦为待宰牛羊。

  令狐冲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师父不就是……”

  风清扬是剑宗,而枯梅道人是气宗。但无论剑宗气宗,他们都卡在先天境界圆满,未能向大三合踏出重要一步。也许正是因此,他们决裂而决斗,到头来没有胜利者,风清扬隐姓埋名,不理世事,枯梅亦远走江湖,不为人知。

  鹿尘收回拳头,笑道,“看来,你始终不是个胆小鬼!他娘的,你若还要挨打,我真走了。”

  但接了这一拳,他若有所思一阵,忽然便站了起来,似乎那一滩烂泥猛然被铸造了形状,成了金铁。

  鹿尘了解过,华山派剑气二宗的对决,在这世界也发生过,但从原作中虚无缥缈的前辈高人,变成有明确指向的两人。他们同为王重阳的记名弟子,一个是风清扬,一个是枯梅道人。

  他叹了口气,道,“老实说,窥探你的心思,不是我的最初想法。我是对你不起的那个,也打过你。你若觉得委屈,想打我一顿,便动手吧,我绝不还手。”

  于是,现如今的华山派在种种情况造就下,仍是个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夫妻店。后天境界的岳不群和宁中则撑起了一大家子,在各种角度看来,也着实不容易。

  他又感慨道,“人永远比自己想象中聪明,也永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愚蠢。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是迷宫还是坦途,只是胆怯外边的环境,自愿在迷宫里打转而已。所以到头来,这不是聪明或愚笨的问题,而是勇气与否的问题。多谢你,鹿师兄,你给了我勇气,令我可直面从未见过的师父。”

  鹿尘面无表情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岳不群刻意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大戏,又为了什么?伱别忘了,华山派也算咱们全真一脉,你不过问,我却想问——这位君子剑到底如何君子!”

  实际上,令狐冲大约非常明白,这理由多么不靠谱,他为解决这事儿的方法是,干脆不去追究真相如何。

  这种心理,恰如一个人考试考得太差,那么便找出各种理由不去看试卷上的分数,似乎只要没有到看到分数的那一刻,这场考试便从未存在。并且,这也至少有那么一成考得很好的可能。

  令狐冲如遭雷击,面目扭曲,好半天了,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可以想见,令狐冲当时何等震撼,他尚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仍把自己当做无能小辈,把那十五个黑衣人当做灭顶之灾。而事实是,十五个黑衣人三下五除二,便被岳不群的同伙杀灭。

  鹿尘微笑道,“你再不认为你的师弟们,都是为你那个混账师父的伟大前景而牺牲了?”

  他舌绽春雷,口含天宪,恰逢雨势增大,又急又密,赫然形成天象人心合一的效果,以暗助他“摄魂大法”的威能。令狐冲无法运用内力,哪堪抵抗,顿时神魂颠倒,产生精神上的错觉。

  鹿尘道,“这便是了,他要当个论迹不论心的君子,别怪咱们也依照着论迹不论心的说法,去对付他。他过不了这关,不是你徒弟对付师父,而是他师父对付自己。你或可对他说上一句,师父,你将我教得太好。”

  他心生绝望。但在绝望之余,他又十分不敢,也万分不愿思忖报仇的想法。

  鹿尘实在很难说服自己,去理解令狐冲的种种扭曲心理。

  无论如何,骗也骗了,而事实总算也揭露了。

  命运弄人的是,岳不群即使到现在,还不知道令狐冲已怀有独孤九剑,不再是想象中的没用娃娃,而是大有潜力的江湖新秀。于是,他狠狠伤了令狐冲的心,也迟早令自己的面目暴露天下。

  他满不在乎道,“我并未专门去想,也许是某一刻,那些想法自己贯通了。”

  关键时刻,他只得安慰自己,岳不群兴许有自己的苦衷。诸多弟子的死,是为更伟大的理想。也许,很多弟子根本愿意为岳不群而死。也许,岳不群杀死弟子之后,私底下又伤心到了极点。

  若无各种情况下的干涉,那一夜正确的展开方式,应当是破庙一战。岳不群等人被剑宗找上门来,半夜逃离,又遇上嵩山派的高手,竟至于踏入险境。若非令狐冲独孤九剑发威,华山派也已灭门。

  鹿尘道,“因为你接下来,就要陪我去戳穿岳不群的真面目。”

  刚一站起来,他热血上涌,剑眉星目之中,露出些许锋芒毕露的剑气。

  在鹿尘近些日子遭遇中,先天高手成了萝卜大白菜,便宜大甩卖。但实际上,纵观天下,无论何处,先天高手都是万里挑一。对令狐冲这等年轻一辈而言,更是可听闻而难见面的传说。

  鹿尘点点头,“是啊,有勇气的一步,胜过没勇气的兜圈子。这一番际遇,倒给了你许多感悟。”

  又转过身子,“走吧,跟我去客栈,洗漱之后,换一身衣裳,再拿去一柄剑吧。自明日开始,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忙,岳不群既不要华山派,就由我鹿尘拿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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