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平城_重生之嫡妻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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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平城

  马车行至平城进?城的大道上,人生车马声?就渐渐密集。

  安韶华掀起轿帘往外看,只见好多人穿着厚实的衣服,拉家带口地想要?进?城。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进?城?”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顾石矮下身子,就着安韶华的手看了一眼。“北疆寒冬又冷又长,庄家不长,草木不兴,人们?冬天没事,就爱赶集。”

  安韶华点点头,饶有兴致地向外看。

  顾銛用口型无声?地问顾石:“互市?”

  顾石微笑着把食指竖在唇上。顾銛当即皱起了眉头。顾石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说:“放心吧,爹心里有分寸。”

  顾銛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

  倒是安韶华很快看出了问题,来?赶集的人有一部分是平城当地打扮。还有一些拉着马车的人,马车上没有人全是货物,而守城官兵遇到这种人盘查就要?更加仔细。

  安韶华仔细看了看,有个皮货商人,拉了一整车的牛皮,全都是制好的,看成色看手工,都不像是北疆人。他回头看向顾石,却见顾石老神?在在地看着他。

  “父亲,这次来?的人里,还有三皇子、李家、郑家、御林军的人。”

  “随便他来?多少,镇北军招待得起。”

  安韶华还有说话,一抬头却看到顾石的表情?,他就明白自?是自?己瞎操心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是。”顾石毫不隐瞒。“朝中?那些个老东西年年吵,年年吵不出个什么?结果?。七年前皇上就说了每年开三次互市,每次二十天。一次是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十五,一次是五月端午到五月二十五,一次是九月初一到九月二十。”

  一次是过年,一次是青黄不接,一次是秋收之后。这三次互市的时间看来?也是经过推敲的。

  “自?打开了互市,两国边境的老百姓都富起来?了。吃得饱穿得暖还有点闲钱,今年的互市尤其热闹。”顾石介绍着,他们?的马车进?了城。

  平城建城之初是为了戍守驻扎,所以城墙高且厚,瓮城也十分恢弘坚固,城里的建筑也都是实用为主,少见草木多为砖石。想来?也是怕敌人用火攻。

  城中?人声?鼎沸,空气中?有炸肉丸的味道,混杂着糖人的甜腻,耳边充斥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安韶华不自?觉得也高兴了起来?。顾銛更是兴奋地两眼放光,非要?下车来?玩。

  “别闹,今天先休息,明日?一早好好逛。”顾石一句话就给顾銛定?了安排。

  “明日?我想去……吹城。”

  顾石垂眸抿了抿嘴,说:“直接去将军府的祠堂吧。大冷天的别折腾了。”

  顾銛看了眼安韶华,安韶华才恍然想起顾銛大约是因为自?己才要?去吹城的。安韶华小声?说:“等过几日?,让郎中?看过你身子没事,我再去吹城。我是想去祭拜一下顾家先祖。”

  顾石闻言看向安韶华,眼睛里倒是多了些满意?的神?色。“想去就去吧,不过吹城可不比平城繁华。”

  “热闹繁华都是一代代边军用血肉换来?的。”安韶华说的认真,眼神?里是儿郎特有的热血情?怀。

  顾石笑得更开心了,对于安韶华的文采斐然有了新的认识。不愧是小探花。

  说话间马车进?了将军府,安韶华跳下车,扶着顾銛下来?。顾銛倒也不逞强,抓着他的手慢慢下车。

  前方校场,有几队人马正在切磋。一个瘦而挺拔的身影在其中?,安韶华不免多看了几眼,才发觉绿沉竟然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

  能遮得住什么??安韶华心想,凡是认识他的人都能认出他吧。正想着,绿沉——现在叫做丹心了,丹心从?兵器架上一脚勾下来?一把丈八长的金丝大环刀,刀柄深红,看起来?就很有分量。果?然等丹心舞起刀来?的时候,虽然虎虎生风,每次刀劈出去的时候都感觉要?把人带出去了。但好险维持了平衡。

  一套刀法,耍得安韶华心惊胆战,顾石却走上前去,接过小厮手里的湿毛巾递给丹心,大声?说:“丹心侍卫的刀法又精进?了。”

  众人都围着吹捧。是是是,对对对,丹心侍卫刀法厉害……

  顾銛在拍马屁的人中?竟然看到了余熙,于是死命盯着他。

  余熙不明白顾銛为何这样看自?己,于是走上前来?。顾銛往旁边走了两步,两人避开人小声?说话。

  “熙哥,你不是不喜欢丹心么??”

  “嗯。你看他,是不是处处学着绿沉伯?”余熙小声?说。

  顾銛顺着余熙的眼神?看过去,丹心正接过顾石手里的帕子擦脸,擦完之后把帕子翻面,再擦了擦脖子后面,末了还歪着脑袋掏了掏耳朵。

  “你看看,你看看!”余熙气得直跳脚。“他原先只是行为举止上学一下绿沉伯,如今竟然开始装作熟识的样子插手兄弟们?的私事了!你说他一个侍卫,管人家婚丧嫁娶做什么??”余熙靠近顾銛小声?说:“难不成他是要?把这些都报告皇上?皇上还管这些?”

  顾銛一面微讶余熙如此粗枝大叶的人竟然也知道丹心是皇上派来?的暗卫,另一方面又纳闷以余熙的性?子,背地里说人短长向来?是他最不齿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跟顾老头说丹心不好,还要?跟着众人说那些话?”

  余熙反应了一下是哪些话,于是十分无奈地看向顾銛:“二銛子,不是哥说你。你也得为将军想想。顾锋从?这么?高的时候就进?宫伴读,你又在永安京。那几年将军没了绿沉伯一个人过得多糟心,你看到了么??你没看到。起码丹心侍卫来?了之后,将军心情?好多了。我亲眼见过将军思念绿沉伯的样子,也见过丹心侍卫在将军身边,将军终于能笑出来?的样子。所以……”余熙叹了口气,看向顾石,“我不能让将军为难。”

  顾銛不经意?间听到这一番剖白,竟然让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余熙等了一下看他没有反应,就先走了。只有顾銛自?己在这里呆呆地站着。

  “流光,怎么?了?”安韶华过来?叫他,“父亲要?去吹城,让你我跟公主先在此处歇脚。”

  “哦。”

  巳时末,公主才被将军府的管家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了进?来?。虽然跟在公主身边的女官一直面露不屑,公主却十分地激动。打赏的时候,声?音都颤得不成样子。

  午时,传膳。顾銛此时才知道将军府也有个御厨,只是从?来?没有用武之地。他们?全家都不喜欢御厨那华而不实的菜码,如今有了公主,吃饭就不仅仅是吃饭了。

  女官盯着,传膳、试菜、布菜,一举一动都要?合规矩。

  安韶华倒还好,顾銛简直没一个动作是对的。用饭时候说话,还拿着筷子指指点点,不用人布菜直接从?盘子里夹菜,筷子跟碗碰撞出了声?响……

  一顿饭吃了一半,女官咳得嗓子都要?哑了。偏顾銛压根不改。等吃完饭,顾銛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公主,你这个伺候的人要?是水土不服什么?的,还是让歇了吧。将军府不至于连个伺候你的人都没有。”

  一句话把礼仪女官气得倒仰。

  安韶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不确定?顾銛是不是在故意?挤兑这个女官,报复这个女官处处瞧不上他。

  其实安韶华真的想多了,顾銛压根没主意?这个女官咳嗽的时机,他就根本没觉得自?己吃饭有问题。他要?是知道他早改——他也不改。改了就不是顾二公子了。

  “二公子,您应该称呼公主为‘母亲’。”

  顾銛往后缩了一下,问公主:“这人谁?”

  “宫里赐下的礼仪嬷嬷,马嬷嬷。”

  马嬷嬷上来?见礼,顾銛还了礼,倒挑不出什么?错。马嬷嬷大约是见到顾銛态度不错,干脆把话挑明了:“二公子,饭已经吃完了,方才用饭时候您的礼数上还要?再调·教。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安国公出来?跟公主见一面。老奴要?……”

  “我父亲去了军营。”顾銛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初安韶光娶了郡主,家里也有个女官,专门管人家夫妻什么?时候通房的,忒恶心!这个马嬷嬷话说了一半顾銛的火气蹭蹭得往上窜。“三皇子奉皇命送来?了过冬的粮草跟过年的赏赐,这一路辛苦嬷嬷也是知道的。我父亲可没空在这里听你讲那些劳什子。”说完顾銛就要?走,马嬷嬷却追着说:“老奴是皇上赐下来?教导安国公……”

  “不用你教!”顾銛一嗓子喊得院子里的小厮仆妇都吓一跳,“他还用你教?他不会?他不会我是哪来?的?”

  “二……二公子!”马嬷嬷显然没遇到过说话这么?粗的主儿,等顾銛走远了才想起来?,这安国公去了军营,公主在平城的将军府,她差事完不成,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啊?

  公主听到顾銛的话,开始是白了脸色,很快又红得滴血。等顾銛恼了喊了痛快了拂袖而去,公主却噙着泪紧抿着唇,摇摇欲坠。

  清月赶紧上前扶住公主,正要?说话,公主摆了摆手。

  成安公主皱眉闭眼深呼吸几次之后,黯然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镇北军军营这边清点粮草登记造册入库交接,且有的忙活。

  军营驻扎在吹城东北一座小山上,山、城、军营相互守望,布防当真精妙。还从山顶开始向两侧建筑起了一道城墙,隔不远一座瞭望台,城墙上能走人,留有射箭孔。

  三皇子站在城头,看向北蛮。天色渐晚,无边的草原连着天,天泛起一抹嫣红,隐隐有几缕炊烟。回过头,吹城城内正是做饭的时间,虽然看不真切,却也觉得安稳祥和。“这便是人间烟火。”尹铎喃喃着,“就让这道城墙,守卫这万家烟火,平安喜乐。”

  顾石上前一步跪下,正欲大声称颂,尹铎摆了摆手说:“免了这些吧。你给我说说这是做什么的。”

  里城墙几丈之外是错综的壕沟,沟里还有陷阱。顾石给三皇子一行人详细介绍那些陷阱的用处,尹铎听得十分激动,连连称赞。直说要写折子给父皇,为安国公请封!

  顾石赶忙推辞道,想起这个办法的是北疆的军民,盖起这座城墙的也是北疆的百姓。顾石不敢居功,但求三皇子跟皇上说说能让百姓以工代税,让这工事能赶快建成,造福千秋万代。

  尹铎直点头,说:“此事还是有安国公上折子,我附议。毕竟我在朝中一无官职二无品级,不在其位……”

  顾石躬身行礼,请三皇子去吹城的顾府歇息。

  在去往吹城的马车上。

  “这吹城当年要是有这样的城墙,就不会让北蛮人那么轻易地攻进来了。”尹铎手里盘着一串佛珠,小声说。

  李赞看了一眼尹铎手里的佛珠,知道他最近一定经常把玩。三殿下每次心绪不稳的时候总爱礼佛,先是抄经书,燃檀香,若还是不能精心,便会把玩佛珠。

  李赞跟着尹铎十多年,也只是第三次看到他盘佛珠,连父亲李至廉被下大狱都没见殿下这么烦心过。

  “殿下,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尹铎冷冷地看向李赞,李赞赶忙跪着向后缩。尹铎挪开视线看向外头,并没有回答李赞的问题,反而说:“可惜现在这个城墙太短了,假以时日,一定能固若金汤。当年顾家十几条人命,整个镇北军几万将士,大祐……”

  尹铎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听不到。李赞倒也没有竖起耳朵努力地去听。他现在心里的惊惧恐慌不一而足。

  李赞的死士回报,跟了他们一路的暗卫一到平城当晚就跟一个叫丹心的侍卫见了面。而那个侍卫,是皇上明着赏给顾石,贴身保护顾石的暗卫。

  他不知道他那些事情暗卫知道了多少,丹心知道了多少,顾石知道了多少。他偷偷看了眼三皇子——如果事情败露,殿下会不会出手救自己?

  李赞低头惨然一笑。怎么会。两个月以前父亲被当朝下了昭狱,殿下可是一句话都不曾为父亲说的,更何况自己。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尹铎还保持着方才看向窗外的姿势,手里还是盘着那一串菩提子,嘴里却在极快地小声诵着佛经。

  李赞内里惊骇,看向华迅。

  华迅看了李赞一眼,又低下了头。没有给李赞任何提示。

  李赞心里一紧,抿了抿嘴又往后瑟缩了一下。别看他跟蔡仲康如何人前风光,华迅才是三殿下身边的第一人。

  今日殿下明显与往日大不同。

  在军营里的时候还是很平静的,登城墙的时候更是豪气干云,兴致高昂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如此烦躁,甚至还诵起金刚经了?可偏偏华迅不给自己一点暗示。这大约是殿下的授意。

  殿下果然已经厌弃自己了。

  李赞犹不死心,凑上前去小声说:“殿下,午饭时间死士来报,说跟着我们的暗卫来了平城,跟顾石身边的侍卫多有接触。”

  尹铎转过眼珠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毫无情绪,看得李赞一下子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尹铎心里兵荒马乱的,念什么经都不顶事儿。

  刚才在顾石身边,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戴着一个面具,从别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在军营里地位不低。只是一个照面,尹铎虽然觉得十分面熟,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坐上马车才想起,那人像极了死去的绿沉伯。

  当年绿沉伯犯了大错,刘捡的折子呈到御案上的时候,父皇压了好几天。

  皇祖母把父皇叫到宫里劝,说绿沉不能死,绿沉一死顾石怕是要跟父皇离心。

  当时年幼的尹铎躲在帐幔后头,看着父皇跟皇祖母把当时的勋贵、世家、权臣拆开来揉碎了一点点分析。皇祖母说,镇北军现在已经是顾家军了,如果当初顾家一门九位将军还在,大可把他们分化,安插在各地做副手。俸禄赏赐多给些,姻缘美人给几个,也就笼络住了。可如今顾家军成了铁板一块,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了。

  父皇却一意孤行,死咬着军法如此不可改。任皇祖母怎么说,父皇都不为所动。

  等绿沉已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皇祖母只是叹了口气,母妃却吓得打翻了茶盏。尹铎现在还记得那茶水在桌面上撒成一个古怪的形状,上好的漆面上水面鼓鼓囊囊的,那是一种跟气氛十分不相称的圆满的样子。水流的很慢,但终究还是越过了桌沿,滴滴答答落下来。

  耳边皇祖母小声说:“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哭什么?绿沉死就死了,不过是个臣子!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战场上往回跑,你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还不赶紧收了你那丧气泪!没的带坏了我的孙儿!”

  皇祖母闲来无事最爱读史书,见多了历朝历代的权力更迭,据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光前朝就有三个,还全是武夫。

  可是绿沉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赔一个活蹦乱跳的绿沉给顾石。皇祖母担惊受怕,把父皇叫到宫里训导了好一阵子。怨他做事鲁莽,气他不懂得拿捏权臣。像顾石这样的权贵,一定要安抚为主,有功就要昭告天下地赏,有过就要叫进宫里暗地里罚。让全天下都知道皇上是仁德之君,甘愿为他肝脑涂地、歌功颂德。

  父皇坐着,皇祖母站着,尹铎却有一种父皇高高在上睨视着皇祖母的感觉。

  “母后劳苦功高,当年辅佐孩儿登基亲政,辛苦母亲了。如今孩儿终于长大了,立事了,该是孩儿辛苦些奉养母亲的时候了。母亲切就放心,歇歇吧。”

  父皇说完,起身,行礼,转身离开。不管皇祖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视若无睹、听若惘闻,自顾自做了一个孩子的礼数,便走了。

  皇祖母在宗族中细细挑选了好些年,才挑到成安公主这一个良善贤德的女子,封了公主嫁给顾石。本以为由公主生下一个带有皇家跟顾家血脉的孩子,再由这个孩子来统领镇北军,这就万无一失了。

  可谁知顾石竟然身边一直有一个样貌酷似绿沉的侍卫。由此可见顾石一直没能忘了绿沉伯。父皇这一步棋当真是走错了。

  其实当年绿沉伯临阵回营,并不是退缩,而是要救顾銛。当是朝中就有不少老臣出面求情,父皇如果借机宽恕了,还能博一个贤名。谁知……

  民间有句话,早知三天事,富贵一千年。当时的父皇要是知道这么多年顾石还要留一个肖似绿沉的人在身边,只怕当初就会有另一番作为了。

  再想到公主刚来,顾石不回去圆房反而要来军营,此时越发让人不放心。

  尹铎越想越心惊,想到为什么顾石要让自己住在吹城,其余的人都住在平城呢?再想到几十年前吹城那一场浩劫,尹铎只感觉天寒地冻地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冷得他痛心彻骨,浑身都不能动。

  他吃不准父皇让自己出这一趟差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无论如何,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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