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夏至(九十六)_一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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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六、夏至(九十六)

  “他若知道,当初便不会与你走到这一步。”文谦道,“晚云,他不可知道此事。”

  他神色严肃地看着晚云:“暗桩,是仁济堂最大的秘密。这些年来,仁济堂做下的事不计其数,即便是在宫中,这秘密也只有圣上、朱深和二殿下知道。你告知了九殿下,就等于将他也卷了进来。你可想一想,圣上得知了你将这秘密透露给了九殿下,会如何?”

  晚云有些迟疑,道:“会如何?”

  “他不会恼怒,相反,还会十分欣喜。”文谦看着她,“圣上的皇子之中,数九殿下最有才干,亦唯九殿下最是叛逆,他正愁手上没有能将九殿下捆在身边的把柄。他曾想过,将皇城司一旦组建后,便将其交给九殿下,但二殿下继续在外游历,但九殿下不屑与之来往,留在凉州迟迟不归,圣上无法,才最终将二殿下招回京。然而圣上一直不曾死心,他答应你和九殿下的婚事,一开始打的就是借你将九殿下绊住的主意。你再想想,若九殿下得知了你牵连在这其中,他又会做什么?”

  晚云怔忡不已。

  她知道答案。

  裴渊若得知了此事,他自会站到自己这边来。

  但皇帝也就有了拿捏他的把柄。

  她不能……她摇摇头,她不能连累阿兄。

  看着晚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文谦招招手,唤她到身边。

  晚云还对文谦刻意隐瞒的事情仍有气,磨蹭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文谦让她坐下,长叹一口气。

  “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要你与九殿下了断。”他说,“当年把你从九殿下那里接走,我就隐约觉得你二人的缘分未尽。这是你惦记了多年的缘分,至诚至真,该得到成全,我也乐于成全。因而在我跟前,你不必口是心非。”

  晚云望着他:“可……”

  文谦抬手,让她打住。

  “此事,你先不要沮丧,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是因为师而起,为师也自会想办法将它解决。”

  晚云讶然,目光微亮:“师父打算如何解决?”

  “你忘了为师与圣上是故交了?”文谦微笑,夹起一块肉,放在晚云的碗里,“我这老脸虽过时了,在他面前也总能卖上几分薄面。”

  晚云有些狐疑,心中却已然重新燃起希望:“真的?”

  “从来只有你骗为师,为师何曾骗过你?”文谦道,“过去为师和你师兄一心想让你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但你阴差阳错地和九殿下走到了一起,只能说命运使然。由不得我,由不得你。但你也要该懂事些,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例如日后你再看到鸿初在九殿下面前没有好脸色,莫责怪他,须知他是真心在为你着想。”

  晚云想到王阳,心头一热,不由羞愧起来。

  “嗯。”她应道,“弟子知晓,等我回去就去跟师兄道歉。”

  说罢,晚云看了一眼文谦,不由得放下筷子,对他深深一拜:“多谢师父成全。”

  “谢什么?”文谦说罢,斟了两杯酒,道,“陪师父喝一杯?”

  晚云颔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文谦注视着她,目光深深。

  “此事,终究是师父连累了你。”他也把酒饮尽,又给自己满上,“上回与你回去给你父母扫墓,我很惭愧,总觉得无颜面对你父母。”

  晚云想起来,文谦那时甚是怪异,成日多愁善感,一不小心就哭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事。

  “即便那样,师父那时还是应了我和阿兄的婚事。”晚云道,“便是抱着今日的想法么?”

  文谦颔首:“说起来,还是你给了我些许启发。”

  晚云诧异:“此话从何说起?”

  “你才是那个最不怕难得人。几千里路,又恰逢战时,这么难也叫你趟过去了。我的徒儿尚且如此敢做敢当,我这做师父的,又岂可怯懦?”

  晚云终于露出笑容,却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着眼前烦着金色波光的曲江,只觉感慨。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恍若隔世。有时她回忆起来,自己都有几分不敢相信。

  忽然,她记起一事,从腰间的小包里翻出来皇城司的无字玉符,递给文谦。

  “这是我生辰时,二殿下给我的礼物,师父可认得?”

  文谦看着那玉牌,面色一惊,随即也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符,凑在一处看,只见一模一样。

  “这是皇城司重要的信物,”文谦道,“二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晚云摇摇头:“没说什么,只说是个贵重的东西,送我当礼物。我那时不知二殿下为何给我这个,现在似乎明白了。想来,二殿下从那时起就打着跟圣上一样的主意,一边撮合我的阿兄,一边拉拢我入皇城司,想让我在阿兄身旁当皇城司的眼线?”

  文谦露出一抹冷笑,摇头。

  “他是真的想让你当眼线。”他说,“可圣上想的,是让你为他做九殿下的掣肘。”

  晚云“嗯”一声,心里却越想越恼。

  上梁不正下梁歪,裴安看似热心,其实跟皇帝一样龌龊,嘴上甜言蜜语,背后却全是算计。

  文谦将玉符还给她,道:“二殿下会做出来的事,并不奇怪。他到底是圣上的人,只要对圣上的心思稍有了解,就不难看穿这场局会走到这个地步。”

  晚云细细摩挲着玉符,只觉得牙痒痒,道:“师父,这等两面三刀之人,仁济堂竟要听命于他么?”

  裴安的心思啊……文谦猜到了些许,却知道说出来就是杀头的忤逆之罪,多说无益。

  “朝廷上的人皆是如此,他只不过是了淋漓尽致的表率罢了。”他淡淡道。

  文谦与晚云出来时,天色已是不早,才大致聊了些许,坊间鼓声便响起了。

  曲江到安邑坊有些路程,已经来不及回去,文谦便带了晚云在寺庙中借宿。

  寺庙的晚课才将将结束,晚云与文谦走在夜风里,又说起在河西的事情。

  许多不明白的事情,只要和皇城司的名号挂上钩,一切又能解释清楚了。

  “我那时临时去了趟瓜州,回春堂的人就即刻来找,还给我带了信。如今想来,怕是回春堂的人也是朝廷的暗桩吧?”

  最近的文都要修一修,所以更新进度不定,今天是双更哈!明天还是中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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