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冬去(一百二十)_一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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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冬去(一百二十)

  楼月看她眉头紧锁,正要劝她小心别把自己弄死了,却见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忽而变得闪亮。

  “我知道了!”她说。

  “知道什么了?”楼月问。

  她匆匆跑到案前,拿起那张方子,惊喜道:“那折桂香的方子,我尚有一味香材尚未拆出,拆来拆去也找不着丝毫线索,想必是个无味的东西。我前几日还想,为何在香方里加一无味的香材,现在解释通了,那位香材竟然是解药。所以我们过去都闻过那折桂香,却安然无事。如今居然中毒,就是缺了那味解药!”

  楼月琢磨着晚云的话,似有几分道理,却又有些疑惑。

  “可是,如今师兄安然无恙,说明这毒药于师兄却是良药,如果解了这毒,这香于我们是无毒了,可于师兄不就无效了么?”

  晚云的眼神露出狡黠的光,道:“那便说明一点,解药对阿兄无效。”

  晚云落座在案前,将绛尾和胡仙根写在后头,备注:“只取其一。另,此方有毒,尚缺一味解药。此药对常人有用,对头疾者无效。”

  楼月莫名地怔了怔,道:“如此说来,这便是折桂了?”

  晚云沉吟,点点头:“这便是对阿兄有用的折桂。”

  楼月忽地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榻上,喃喃道:“幸好啊,常晚云,幸好叫你给找着了。

  她亦慢慢放下笔,疲惫一笑,想几日经历的波折过程,连她也不得不叹一声:“幸好啊。”

  楼月的目光落在博山炉上,道:“可你曾说,那折桂香只能压制,并不能真的治好师兄,还得找根治的药方。你如今先把折桂琢磨出来了,打算重走老路了么?”

  晚云缓缓摇头:“权宜之计罢了。我手上确实有许多药方和针法,前几日寻了几剂稳妥常见的给阿兄服下了,就是石沉大海似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话只说了一般。除此之外,晚云还有些自己心里也没底的方子。她怎么敢让裴渊试,自己只有这么一个阿兄啊……

  想着这些,她叹了口气,鼻子一阵发酸。

  楼月最看不得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委屈的模样,生怕她又掉眼泪,忙点点头:“知道了,这些都可从长计议,当下让师兄醒来才是最紧要的。”

  晚云也知道这个道理,侧目看向整整沉睡了五日的裴渊。

  楼月忍不住又问:“师兄的病,连文公也说无法可治,你莫非有了线索?”

  晚云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那张方子上,不答却问:“你知道阿兄母亲当年中的是什么毒么?”

  楼月自是知道贤妃当年中毒的事,却摇摇头:“详细中的什么毒,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当年是文公医治的,你何不问他?”

  “我自然问过。”晚云道,“他没说,也不会说。”

  楼月困惑道:“为何?”

  晚云当年也不明白,可方才冒出的念头,一下让她明白了师父的用心。

  所谓知女莫若父。师父与她非亲生父女,却胜似父女。

  “他怕我胡来。”晚云苦笑,“研制解药最快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也中毒。”

  楼月大惊:“你可别真这么做。”

  “放心吧,我没那么笨。”晚云拍了拍他,“不过你人脉广,此事还须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我知道了那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

  楼月狐疑地打量她,半晌,挠挠头:“我想叔雅可能知道,我待会就写信问他。”

  晚云微笑,谢了一声。

  楼月走后,晚云又在屋里燃起香。她不能嗅,只好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裴渊,却半点不敢错目,生怕错过了他一个蹙起的眉头。

  时值二月,夜风仍旧寒冷。

  冯安今夜当值,给她送上个手炉,关切道:“听闻小郎先前试药晕倒了,现在好些了?”

  连冯安都知道了。晚云吸了吸鼻子,将手炉放到怀里,说好些了,道了个谢。

  冯安感慨:“殿下和小郎感情深啊,看着真叫人感动。”

  晚云看向他,生怕他误会裴渊好龙阳,忙解释道:“阿兄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回报于他,盼着他好。”

  冯安笑道:“我明白。我们这些王府的亲卫,谁人不知殿下待人好。可我也看的出来,殿下对小郎好比亲生的兄弟似的。”

  听他没有误会,晚云便放心了。

  “亲生兄弟似的?”她问,“何以见得?”

  冯安道:“平日里伺候殿下时便能看得出来。他忙起来的时候,总是饭也顾不上吃,却总会时不时问典军,小郎在干什么。就连小郎被劫去高昌的那阵子,有一两次,殿下也随口问了出来,问完大约觉得自己糊涂,便叫我们散去,要自己待着。那阵子,殿下心思特别重,常常沉默寡言,大约就是在担心小郎。”

  说罢,冯安有些感慨:“殿下虽有兄弟手足,却从来关系寡淡。与典军他们处得虽熟稔,却也到底上下有别。却是小郎来了之后,我等倒是觉得,殿下有了个亲人。”

  晚云边紧盯着床上的裴渊,边听冯安说话,心潮起伏,没有出声。

  知道一个人曾经那样地牵挂自己,心中又是甜,又是难过。而她如今的担心,也并不比他当初少半分。

  他能为她不惧艰险,跨过荒芜的戈壁,奔走两千里。

  她亦可为他不畏艰难,甚至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殿下虽昏迷不醒,可若他知道有小郎在身边照料,当是欣慰。”冯安道。

  晚云的目光慢慢沉着下来,平静道:“他是我阿兄,我自然担心他。我们都是一样的。”

  裴渊渐渐的病情渐渐平复下来,可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如此又过了三日,有人首先坐不住了。

  杨青玉急匆匆地来找晚云,问:“殿下究竟何时醒转?”

  晚云摇摇头。于她而言,当下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了,可杨青玉显然不满足。

  “是朔方军之事?”楼月问道。

  “正是。”杨青玉郁闷地落座,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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