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战书_为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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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战书

  下战书,是叶上离让钟花道做的,她既然想让世人知晓瑶溪山当年被害真相,自然就得昂首挺胸,拿出硬气的一面,等着无尽道派带人前来应战。

  暮城,是影踪千里内的城池,距离那被毁的小村落不过只有五十里地,而那村落,就在岚山的一块山坳处,邻近城镇,却也有些隐世,这两个地方只需告知天下,即便天下人不知其中蕴含的意思,莫引也一定知道。

  无尽道派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不惜摧毁千年器修大派,仗着人多,利用其余门派对瑶溪山地界觊觎的野心,行他的方便。虽说,为何非是瑶溪山不可,这件事钟花道还未完全弄明白,却也知晓,互不干涉的修道六派,实则早就暗波涌动,不是今日战,也是来日乱,倒不如好好肃清肃清。

  她没什么大义,并不觉得器修没了,符修得留个根,你不仁我不义,这是生存法则,除非无尽道派领曾经攻山的几派一同出现,于朗朗乾坤之下,当着天下人的面告知当年罪行,十步一叩首,为瑶溪山枉死的三百多弟子赔礼,为立世千年的器修之根谢罪,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重盖瑶溪山顶十二殿,这事才算完。

  钟花道身后的确没人,羽族虽广,战斗力却不足,至多那几个弓箭好手于天空盘旋,却也敌不过剑修御剑飞行,肃杀之气,但钟花道也知道,她的身边,只需有叶上离一人,足以。

  钟花道对莫引下的战书,那日去无尽道派的人都看见了,白羽于阳光下泛着金光,紫气东来的匾额都裂开了一条缝隙,羽是仙鹤翎,能于百里之外不动声色,一根白羽便能穿透金匾,在众目睽睽之下入木三分的,这般道行,任谁都知道这战书是叶上离为钟花道所下的。

  他之意,便是要世人看清,既然众说纷纭,便来个堂堂正正的了结。

  莫引看见信时,脸色简直难看到苍白,吴尹还缩在无尽道派没敢离开,一个呼吸眨眼间,天下骤变。

  是无尽道派先对钟花道下了天谴令,自然没有说钟花道此番光明正大下战书,他却不敢应战的道理,一旦龟缩,便落世人口舌,无尽道派的千年名声也将毁于一旦。

  器修已经无人了,瑶溪山境内的器修门派世家,在这十一年内,各个儿都不问世事,就像早就不存在了般,隐姓埋名,空留着偌大地界无人管理,繁荣不再,自然也威严不再。

  既如此,无尽道派都怕她,怕她一个不过才小境界乳臭未干已成妖修的丫头,那天下当如何看待无尽道派,不就等于宣告十一年前是他们都错了,瑶溪山才是无辜吗?

  莫引争这一时之气,也是为了无尽道派今后的名声,自不可能装作没看见战书,当即在诸多门派世家的面前接下。

  钟花道的战书上,未写时间,众人却知,哪怕他们现在去,也必然能碰到人,莫引什么时候带着无尽道派的人到场,她都会在那里等着,正因如此,无尽道派才不敢不为所动,也不敢慢来,只有厚着脸皮,在众人面前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

  杀妖邪,不分人数多少,都是为天下尽一份力,为无尽道派十一年前被害的一百多口人命讨回公道,也为乙清宗的岳倾川报仇,诸多借口加在一起,倒是被他说得有模有样。

  吴尹从无尽道派离开,硬着头皮回到了乙清宗内搬救兵,他不敢明目张胆,生怕在凌云城中碰见一些相熟的人,大家都看过从天而降的信件,开口若问那信的真假,他当真不知如何解释。

  吴尹回到乙清宗时,却不知乙清宗已经有人在做主了。

  他一连离开了半个多月,十几天的时间早就足够乙清宗的弟子们急如无头的苍蝇,不知何去何从,宗主不在,长老也死了一个,乌承影不知所踪,吴尹去了无尽道派也未归来,只剩下一个尚在斑竹林内,却没想到这人居然也有离开斑竹林的一天。

  见过向风的人不多,但乙清宗中有人在万书殿里看见过他的画像,向风也曾是乙清宗内的风云人物,险些当上了乙清宗宗主的角色,若非是他主动让位,也不会由詹家的人当上宗主,后来再由岳倾川继承这个位置,向风于世人口中,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其人,未见其貌,突然出现,诸多弟子还有些胆怯。

  乙清宗最近频生事端,先是岳倾川的死,再加上乙清宗被大火焚烧,天谴令后又无好结果,一宗之内无人掌事,乌承影被关,吴尹与和霍兰心不和争执纷纷离宗,段思正又在平川城外死去,诸多事情不过只是在短短几个月内,便一起发生,偌大门派,曾有望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的乙清宗,险些断送了未来。

  一派,也如一国,国无君主,无继承,再好的朝政也会自乱,更别说周边门派,也盼望着你出事,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

  向风其实是不打算离开斑竹林的,世外的纷纷扰扰,他都不曾听入耳中,只盯着门口的梨花树今年是否能结果,屋檐上的两只鸟雀是否还会在梁下建窝,任由外头翻天覆地,玉髓山的斑竹林内也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直到有一天,向风早起出门时,雨后晨露清新,满院娇花惹眼,可他门前种了几十年的梨树却死了。

  那梨树在叶上离冒雨站在他门前求他时,本是繁花一片,却在那人走后,所有花瓣被雨水打落,一片不剩,几个月来日益枯萎,绿叶逐渐减少,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向风只当它是要结果了,所以畏热,却没想到又是一个骤雨夜,梨树死了。

  一片绿叶不剩,树枝干枯,树下的野草骤长,显然将它的根当成了肥沃的补充,向风迎着初夏的风,满山竹清也闻不见了,只愣愣地盯着那棵死树,心里一片凉意,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茅屋上滴答着雨滴,才建好巢的鸟雀一日不曾飞回,窝里的几颗鸟蛋似乎都被抛弃了一般,向风干坐屋檐下一日,头一次起了想出林子看看的想法。

  自十几年前出了檀颜那件事,他就将自己锁在了林子里,不曾出去过,说是清修,实则也浑浑噩噩,今夕何夕,明日何去,都于他心中化成了一潭死水,无风无波。

  心中虽有这个想法,向风却也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直到有一日,仙风雪海宫里来了一只仙鹤,不是丹青,乖巧可人,不会在他的院子里踩花,见到他时微微颔首,于羽下啄出了一张信纸,叶上离退去仙风雪海宫宫主一位,改元翎霄当了。

  这一封信交给向风后,仙鹤就走了,向风拿着手中的信,迟迟未有举动,仿佛手中拿着的是千斤重的石头。

  他知道叶上离终有一天会一意孤行,他的相貌像那个人,可骨子里却有一股叶春的执着劲儿,是叶春的性子,而非苏江月的,可以为一人抛下一切,奋不顾身,也可以为一人对抗世界,不留退路。

  为了这一封不算迟来的信,向风离开了斑竹林,多年漫无目的说是想要世外桃源,实则不过是在躲避,不愿正视过去,也不想面对未来,干脆就找一块干净地,等着老死罢了。

  离了斑竹林后,向风直接去了乙清宗。

  乙清宗的现状非常不好,他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山时,还能看见从山上往下跑的弟子,拉住一人问了句:“可是发生了何事?”

  那弟子却说:“山上无主事,不如回家去。”

  十个字,说得向风哭笑不得。

  他的师父曾说过,修道之人并非只修这一口气,而是修身,修正,修心,师父也说,他是难得一见的万分适合气修之人,却在年轻时,身上有一股未去除的自负,看似谦卑,实则自傲,这么多年下来,向风想,他那股不成熟的劲儿,也当去除了。

  吴尹回到乙清宗,看见的便是一万多弟子不知何时回的乙清宗,正身下垫着蒲团,坐在了晨然殿前最大的平台上,衣冠整洁,双目灼灼地看向晨然殿最上方,不嫌脏,直接坐在台阶上与他们几乎齐平的人,单手撑着下巴,平声说道。

  那人满头银发,身上的蓝袍有些旧了,即便在阳光下也无光泽,可他自己却像是天生带光般,声音郎朗,不高不亢,念了一段气修的心法,又对几个人指出的疑问一一作答,他这模样,倒像是下凡普世的仙人,又恍惚间让人觉得,这才是一个修道门派该有的模样。

  连续百日,乙清宗中乱成一团,岳倾川死前,弟子之间明争暗斗,岳倾川死后,弟子还要外派围剿钟花道,堂堂屹立千年的气修乙清宗,本当是众多修道界中一股自含正气的清流,却浊如洪水,日益堕落。

  吴尹在看见向风时,大约就知道他此番回来想带乙清宗的弟子去帮无尽道派是痴心妄想了,他甚至有些惧怕,怕他和莫引相传的信件也被向风知道,此人分明在岳倾川被人杀死,穹苍殿被大火烧毁时都不曾离开斑竹林,现下出面,怎叫吴尹不慌。

  他忽而想起莫引的话,告诉自己,事已至此,不论碰到何种情况也不许慌张,于是他上前几步,于众多弟子面前跪在了向风脚下,抬起头,目光灼灼道:“请师叔祖救救乙清宗吧!虎妖钟花道杀岳宗主,烧穹苍殿,害我乙清宗几百弟子!为了复仇,他编排我与莫引道长私信往来,此时已在影踪千里内下了战书,今日符修死,来日气修灭,还请师叔祖出山,诛妖邪,肃正道,还天下太平!”

  吴尹声如洪钟响彻乙清宗的山巅,却被向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拨开:“我听人说,你要休了霍兰心,娶赖云为妻?”

  吴尹顿了顿,额头落汗,向风又道:“我还听说,赖云已死,你于无尽道派住了半月有余?”

  吴尹张了张嘴,一时无法辩驳,向风最后轻声笑了笑:“我虽不问世事,却也不是傻子,妖邪于世,天下当整,只是吴尹,你浊气于胸,已不利修行。是正是邪,世人皆有判断,又何须你我伸张?倒是这万千弟子虚心好学,分外可爱,为一人赴死,缘由不论,是否可惜?又真值得?”

  吴尹一慌,跪坐着抬头,定定地看向向风:“师叔祖……可是偏颇雪海宫?”

  “那你,又是否偏颇无尽道派呢?”向风问完,一挥衣袖,将吴尹赶出十步之外,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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